办婚事(1 / 2)

许长弋心中,也如坍塌了一座城墙,胸口处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
他不理会许云,只咬着牙往陈家院子走去。

那儿只是一堆残损的瓦片泥墙,连带几株拔出根的桃柳,泥水里漂浮着沾了泥点的桃花,看得人越发眼眸更加发酸。

还是许风有眼力见,见许长弋神色不似往常,忙问道:“将军可是要寻人?”

他紧攥着双手,眸色愈发深幽不见底,语气却十分坚定:“传我的令,全城搜寻陈德、陈枝父女,活要见人,死要——见尸!”

最后两个字,他几乎是咬牙逼出的。

他不敢相信,陈枝会出什么意外,脑中倏然闪过一抹念头,又命令许云:“去找一个叫卖炊饼的人,他叫刘贵,看他是否还活着。”

许风两人点了头,自去不理,许长弋却在这陈家的烂屋前伫立许久。

心底除了震痛,便是无尽的悔恨。

时间不待人,他曾设想过阿姊嫁人,却没料过世事无常,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。

若是阿姊真的……

他无法想象下去,只有一片浓重的黑暗蒙住他的眼,令他迷茫不已。顷刻间,他所追求的权力和名望,都随着满地的泥洪,尽数飘走了。

他想要的那么简单,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,让他扑个空。

怎么能?老天怎么能如此?攥紧的拳胳膊青筋隐现,指尖挣得发白,他紧闭着双眸,感受着灭顶的剧痛与眩晕,然后猛地睁开眼,拼尽全力低吼出来:“我不许!”

阿姊,我不许你离开我!我不许!

哪怕是阎王爷将你收了去,我也要把你的尸体找到,日夜共枕!

洪水肆虐,燕子街大多房屋都坍塌了,悬壶堂却安然无恙,几间连着的房屋除却被洪水冲刷了一遍,并未有其他折损。

堂前院子宽广,几十家百姓便都在悬壶堂落了脚,虽然挤得慌,但比起外头流水泥地,这里好歹算干净多了。

况且,又有沈南星与陈枝在此日夜煎药,替染病的患者救治,众人更觉放心,巴不得就在此地扎根了。

春娘与刘贵也在此帮忙,或是做炊饼,或是熬粥,又有袁广平和袁广志两兄弟帮忙配药,众人也就觉得心里安慰。

及至傍晚,陈枝仍在药炉前忙碌,沈南星上前夺过她手中的小扇,道:“阿枝,你先跟阿贵回去,明日再过来,已经忙了一日了,该歇息了。”

她倒并不感到累,反觉得在悬壶堂,比在刘贵家中更自在畅快。

一想到家中的刘父刘母,她的眉头不禁微蹙,却还是站起了身,说道:“师父,那我明日再来帮忙。”

春娘笑着道:“不忙,这儿有我跟他们兄弟俩,就能帮沈大夫了,你还是在家准备你跟阿贵的婚事吧!”

袁氏兄弟一听,也笑道:“是啊,阿枝姐姐,你三年的孝期就要满了,到时候我们也要来讨杯喜酒喝呢!”

陈枝听罢垂下头,心中却忍不住苦笑。

众人还当她是羞怯,忙朝刘贵使眼色:“阿贵,还不快来将你的娘子带回家去!”

刘贵憨憨笑了两声,便蹭到陈枝身边,伸手碰了碰她的手:“阿枝,咱们回家吧。”

陈枝点头,便随着他走出了悬壶堂。

傍晚时分,雾气朦胧,天色逐渐转暗,迎面走来几个人,步伐匆忙,可是身影却有些熟悉,她心中兀自一惊,却又觉得是自己多虑。

擦身而过时,看不清他的面容,却见他好似穿了身铠甲,手中还握着柄佩剑。

她心中绷紧的弦便松了,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?

走出燕子街,天色愈发暗沉,地面又堆积着许多砖块,刘贵在黑暗中摸索,小心翼翼牵了她的手。

陈枝没有挣扎,心底发出一声尘埃落定的微叹。

三年前的新春,父亲头疾发作去世,她与刘贵来不及拜堂,婚事就变丧事。她当时提出要替父亲守孝三年,刘母一听霎时脸色大变,自是不肯。

可陈枝执意如此。

本来,她嫁人就是想让父亲开心,如今父亲去世,她心里更不愿匆匆完婚,她对刘贵说明,若是他等不得,可以娶旁的女子。

她对他并没男女之情,也不想耽误他娶妻,她心底还有个隐秘的念头:那便是借此将这桩婚事彻底作罢,到时候旁人即便是说她不详也好,克夫也罢,通通都不重要了。

大不了,她便离开锦城,去别的城镇生活。

可刘贵却没有答应,他比陈枝更执拗,斩钉截铁地道:“我等!”

只是两个字,便果真等了三年。

这三年来,陈枝照旧住在陈家院子,他便日夜来帮她做些杂事,又送她炊饼等物。陈枝不肯收,若收也一定放了碎银给他,他又不肯要。

陈枝不愿太过承他的情,平日里便买些滋补药物并一些衣裳